【赛迪】暑期打工救了不需要救助的对象该怎么办（32）
（32）
窗外下着一点小雨，风吹着雨丝、让它们斜斜的飘进窗户里，校园里空空荡荡，大家都在教室里听课。
尽管前一天夜里赛罗和迪迦看见了从钱汤的暖帘下飘出来的黑雾，但黑雾会在恶梦主人醒来时消失，钱汤里又有不少客人，迪迦也有三小时的限制，他们没法贸然冲进去调查，只好抱着小猫草草回了家。而没有了迪迦的帮忙，用旧衣服给小猫搭建临时住宅、再让它睡在里面，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赛罗疲倦地躺下时，时钟早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此刻，他眼神呆滞地望着黑板上粉笔画的原子模型示意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目光在教室里游来游去，看到镜子骑士偏过半个身子的侧脸，他缩着肩膀，同样打了个哈欠，只是幅度很小、动作谨慎。赛罗吓了一跳，和红莲火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从未见过镜子骑士在课上打哈欠，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兢兢业业、专心致志地坐着写笔记，是另外两位绝对搭不上边的那种好学生。
“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赛罗皱着眉头小声分析。
“半夜出去做贼？”红莲火焰开始发散思维。
“想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赛罗义正言辞地反驳。
“要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之前因为担心你，他还和我一起翘课翻墙出去了。”红莲火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啊…”赛罗低着头，用手指揉了揉鼻子尖，看上去似乎有点害羞，“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红莲火焰用胳膊肘撞他：“我们几个谁跟谁啊。”
赛罗还没想出怎么回话，一只沾满粉笔屑的手便出现在了他眼前，赛罗心中一惊，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满脸怒容的老师。
“你们两个，出去罚站。”
赛罗和红莲火焰的体格相当之好，别说站上个把小时，就算跑上个把钟头对他们而言也是小事，令他们担忧的是镜子骑士的情况。
体育课上全班的男生分成两队踢足球，赛罗出左腿飞快地一踢一勾，假动作十分漂亮地把球传给队友。队友飞起一脚，抽中足球，一道白色的弧线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重重击中了门柱，飞了出去，嘭一声撞在器材室窗户的玻璃上，玻璃倒是坚强地没有当场裂开，但上面立刻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痕。
男生们犹豫地望了望裂开的玻璃，又充满希冀地凑到镜子骑士身边，争先恐后地伸出胳膊比划：“你有办法的吧，能不能…？”
“不能，”镜子骑士冷淡地拍掉了那些向他求助的手，“我认为我们直接向老师道歉比较好。”
赛罗和红莲一左一右地搭上镜子骑士的肩膀，宛如两尊护法：“我也觉得镜子骑士说得对。”
别的课上他未必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但在体育课上，运动能力强到惊人的赛罗几乎是大家默认的头儿，他一旦发话，很少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其他人跟在赛罗身后，垂头丧气地敲开了器材室的门，向老师道歉，后半程的课显然再踢不成足球，所有人都在器材室里干活，或是清洁或是整理器械。
赛罗眼尖，心里又揣着事情，等他们三个聚在了人少的角落里，赛罗抓起镜子骑士的胳膊，让他把手掌摊在其他人面前，镜子骑士的手心贴着创可贴，一点渗出的血迹把表面晕染出斑斑驳驳的红色。
“是用了‘那个’吧…”赛罗压低了声音问他。
镜子骑士抿着嘴唇，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放学之后再说。”
赛罗和红莲火焰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他修复镜面后自己会受伤的秘密，在回家的路上，镜子骑士便把前一天晚饭时、在房东太太那里修补镜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红莲火焰隔着创可贴检查镜子骑士的手掌，“我记得以前那个伤口很快就好了，三分钟不到就会结痂；可你昨天的伤口还在渗血，是不是得带你去医院看看？”
赛罗在一旁抱胸点头，表示对红莲火焰的深切赞同。
“我觉得，还是不去的好…”镜子骑士连连摆手，“这点小伤上医院也太丢人了，再说我也不是每天都会去房东太太家吃饭。”
赛罗皱起眉头：“但是你今天上课的时候打哈欠了，怎么了，是没睡好吗？”
“没什么，”镜子骑士的背脊难以察觉地晃了晃，“就是最近功课很多，稍微有点累罢了。说起来，昨天那只猫，最后怎么样了？”
赛罗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也不好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一直没告诉过两位好友迪迦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人类，不过说到那只昨天刚刚落户的小猫，赛罗就像是头一回当爸爸似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话要倒出来。
“已经给它取名字了，叫黄豆粉粘糕，”赛罗往走神的红莲肩上用力一拍，后者“嗷”地叫出了声，“你们不知道，小家伙可粘人了，我昨天为了哄它睡觉，就那么轻轻地挠下巴，挠得胳膊都麻了。”
红莲揉着被拍红的肩膀感叹：“这么奇怪的名字，你取的吧？”
“迪迦取的。”
镜子骑士和红莲火焰对视了一眼，再望向赛罗时，已然换上了那种拭目以待的、会让赛罗感到有点紧张和脸红的眼神。
“看得出来，”镜子骑士委婉地指出，“迪迦非常了解你。”
红莲火焰用力点头，嘴角带着做作而慈祥的笑容，看上去下一句就要问他“什么时候给哥们发结婚邀请函？”
赛罗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黄豆粉粘糕，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们，”他一左一右勾着两个好朋友的肩膀，“我上课的时候已经列好了单子，养猫还要买很多东西，像是猫窝、专用的饭碗、猫砂盆、等等等等，反正你们也没事，跟我一起去呗，顺便还能帮忙拿点东西。”
于是三个男高中生背着书包跑去宠物商店，没头没脑地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以赛罗热情最高，他精心为黄豆粉粘糕挑选了一红一篮两只布老鼠，就在要挑选磨牙棒的时候，另外两人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镜子骑士冷静地对他说明：“那是给狗用的。”
红莲火焰摇头都快摇出残影了：“赛罗酱，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热血上头的新手爸爸？”
他们从下午一直逛到天黑，赛罗抱着大包小包慢慢向家里走去，海边吹来的风闻起来依然是咸咸的，像是一夜之间充满了秋天的凉意，赛罗缩着脖子、忍住打哆嗦的冲动，路过钱汤时他停下了脚步，发现今天并没有黑雾从暖帘下飘出来，倒是屋顶的烟囱持续不断地冒着白气，给人一种如同泡在热水里、很暖和的感觉，赛罗又想起迪迦，人鱼大部分时间泡在浴缸里，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他会不会觉得冷呢？
到家时赛罗两只手上满满当当，没办法掏钥匙，倒是迪迦如有感应般、就着他的脚步声异常默契地打开了门，屋里暖黄色的灯在人鱼的背后投下一圈光晕，黄豆粉粘糕乖巧地坐在迪迦的臂弯里，虽然小身板还没壮实起来，绒毛已经变得蓬松和光滑多了，它朝赛罗喵了一声，粉色的肉垫很干净，看上去并没有乱跑，赛罗把纸袋放在地板上，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赛罗从一堆猫咪用品里扒拉出便利店的袋子，从里面取出晚饭放进微波炉加热，又把猫咪的饭碗拣出来，给黄豆粉粘糕倒上猫粮。迪迦虽然不需要食物维持能量，但如果味道不错，他也并不介意尝一点。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吃晚饭，饭后迪迦和赛罗一起布置黄豆粉的粘糕的小窝和猫爬架，一种浓郁的、属于家的味道和人鱼身上香香的味道一同飘散开来。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撞得赛罗胸口发疼，他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偷偷望着迪迦，他们靠得很近、也很自然，一同照顾一只小猫的经历似乎给了他们更多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的心里好像也有一只小猫在轻轻地抓挠着毛线球，又酸又甜的欢喜悄无声息地填满了某个存在已久的缺口。
不过迪迦对拼装细小的零件似乎并不在行，人鱼的手心里躺着多出来的螺丝，看上去又局促又无奈，他略带求助意味的眼神让赛罗非常受用，立刻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活。帮不上忙的迪迦抱着猫咪在一旁安静地看，黄豆粉粘糕有时候会喵两声给赛罗加油助威，但它很快又迷上迪迦的味道，抱着人鱼的食指舔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像吮着奶嘴的婴儿般睡着了，也许它把人鱼的食指当成了小鱼干，猫咪湿漉漉的小鼻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赛罗小心地把它放进窝里，盖上小毯子，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赛罗侧着头、低声向迪迦感慨，“昨天为了哄它睡觉简直要了我半条命。”
“辛苦你了，”迪迦和往常一样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早点休息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赛罗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像是计划许久、又像是突然起意，他忽然伸出双臂，绕过人鱼略显瘦削却挺拔的肩膀，用力地抱住了他。
迪迦看起来并不意外、也并不抗拒，他顺势回抱住赛罗，拍了拍少年的后背，问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赛罗松开他，用拇指揉了揉鼻尖，嘿嘿笑了两声，“刚才搭猫爬架有点热，抱着你很凉快…”
迪迦不置可否，有点揶揄又意味深长的眼神从他身上轻轻撩过去，却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了一句“晚安”。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