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吟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赛迪】暑期打工救了不需要救助的对象该怎么办(33,34)

走剧情走得几乎无有互动的两章


(33)

 

那是镜子骑士还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

小小的他不小心摔坏的妈妈的小镜子,他紧张地把镜子捡起来,想要抹平上面的裂痕,却发现裂痕奇迹般消失了,只在他的手心里留下了一道伤口。

小小的他小心地把镜子放回原位,偷偷地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但妈妈还是发现了,她并没有说责备的话,只是握着那只受伤的小手,给他消毒包扎,然后带着他站在家里和成人差不多高的穿衣镜之前,母亲半蹲下来,双手放在他那时还窄窄的肩膀上。

母亲柔声说:“你能看到吗,镜子里的那道光?”

小小的他紧张地点点头,包着纱布的手伸向镜子里那道遥远却温暖的光芒,镜子默默无声,似乎并不排斥他,小小的他有一种预感,似乎他再向前一步,就能轻易地进入镜中的世界,这绝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事,因此他停住了,并且把手收了回来。

“妈妈,”小小的他垂着头低声问,“我是不是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每个孩子都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妈妈蹲下来,微笑着凝视他的双眼,“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和其他孩子一样,都是在父母的期盼和祝福中出生的,即使爸爸可能难以和你相见。”

失重感骤然袭来,镜子骑士捂着额头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写作业的时候睡着了、一头撞在书桌上,还好没有磕出包。他张开受伤的那只手,伤口依然没有愈合,镜子骑士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有点不安。他能感受到修复镜面后伤口的愈合时间越来越长,但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告诉妈妈。

妈妈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类,对于父亲的身份总是三缄其口。但很多问题,在不长不短的成长经历中,或是有意,或是本能,镜子骑士已经渐渐地触摸到了其他人类所不能窥见的答案。关着的窗户映出他灯光下的脸,像一面有点模糊的镜子,镜子里的那团光依然遥远却温暖地望着他,他想,自己也许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

这天的晚饭依然是在房东太太那里吃的,妈妈要出门拍摄新闻照片,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房间外起居室的声音,知道妈妈已经在他睡着的时候回来,但他打了个哈欠,困倦和眩晕使他一点也不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隔天中午的时候,赛罗、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恰好都没有准备便当,午休时便聚在学校食堂里吃饭,赛罗点了蛋包饭,红莲火焰吃着闻起来就很辣的咖喱,镜子骑士要了荞麦面。食堂里有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讲的是最近有小孩子在海边的神社里玩耍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失踪,几天后又在神社附近被巡回的事情。

“这个照片,”赛罗一眼认出在屏幕下方滚动的名字,“不是镜子骑士的妈妈拍摄的嘛。”

镜子骑士耸了耸肩:“她最近经常出去拍新闻照片,很晚才回来,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莫名其妙地失踪,过几天又自己回来,”红莲火焰摸了摸下巴,“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狐仙之类的灵异事件。”

赛罗不太赞同地皱着脸,用勺子戳鸡蛋,暗自感慨食堂的蛋包饭好像没有迪迦做得那么柔软香甜。

仿佛是为了验证红莲火焰的话似的,屏幕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接受电视台采访的神官,正是这所发生儿童失踪事件的神社的主人。

“神社后面供奉了很多死者的灵位,”他慢吞吞地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心怀不满、出来作祟。”

不同于大多数人讲鬼神故事时那种眉飞色舞、表情极富感染力的样子,神官的样子古井无波,眼神麻木而呆滞,赛罗甚至觉得这张脸如果不是嘴巴一张一合、鼻孔还在翕动,更像个死人、或者机器人之类的什么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沿着他的背脊往上爬,他既困惑又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不动声色地观察镜子骑士和红莲火焰,发现他们似乎都没有类似的感觉。

“这个神官,是不是有点古怪…”他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还来不及细看,另一条消息忽然插进来,镜头一闪,竟是无人机在空中拍摄的画面,一颗翡翠似的流星从天而降,被许多市民目击到,但细看又不是流星,似乎是一团翡翠色的火焰包裹着别的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

“请大家不要紧张,”镜头前出人意料地冒出了爱迪老师的脸,“这只是一项正在进行的无人飞行器的性能测试。”

可采访他的记者并不甘于只听到这个答案:“是M78组织主导进行的测试吗?”

爱迪老师沉默了半晌,那双眼睛认真又真挚地凝视着镜头前的每一个观众,最终他沉声道:“是。”

红莲火焰的勺子当啷掉在盘子里,镜子骑士沉默不语,赛罗反倒不觉得奇怪,好像他早就知道、本来就该是这样似的。

“据我所知,您的身份是城南高中的一名教师,学生们的家长是否知道您同时供职于神秘而非法的组织M78呢?”

“这不是非法组织,”爱迪老师没有看问话的记者,他的双眼始终望着镜头,望着屏幕外的每一个人,“M78有正规的备案和注册,是各行各业中勤勤恳恳的工作者们组成的组织,为了的促进地球和人类的发展,让大家更加幸福快乐地生活。”

“看吧,”镜子骑士镇定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只是行业交流会之类的组织。”

下午的时候,爱迪老师还想往常一样给大家讲课,也许是因为消息插播的时间太短,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也许是因为学校里本来也有相关的传言;同学们并没有对爱迪老师有什么不同的态度。

课间,有人在座位上涂涂画画,有人去走廊上聊天看风景,爱迪老师凑到门前朝镜子骑士招手:“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镜子骑士成绩好、被老师叫走帮忙也是常有的事,没人会对此意外。眼见他跟着爱迪老师出了门,红莲火焰正趴在桌上准备打个盹儿,赛罗屈起食指,在他桌面上敲了敲,通过固体传递过来的声音大得惊人,红莲抬起头,见赛罗双眼盯着门外,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只有压低了的声音传来:“我们跟上去看看。”

爱迪老师带着镜子骑士到办公室,细心地掩上门,赛罗和红莲火焰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点着脚尖凑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见。

红莲火焰气得跳脚,咬牙低声道:“他们也太谨慎了!”

赛罗拍拍他的肩膀,晃了晃右手,扬着下巴示意窗帘中间大概一指宽的缝隙,红莲会意,和他一上一下眯着眼睛往那道缝里看。

镜子骑士和爱迪老师站在办公桌后面,背对着窗户,他们面前另有两个人,身形被遮住了大半,赛罗只能隐约看见他们似乎非常高、非常健壮,身上似乎还结结实实得覆盖着红银相间的盔甲,从头包到脚。

“这是谁啊,穿成这样被人看见,肯定会引来警察的吧,”红莲火焰自顾自嘟囔着,“cosplay?这颜色看起来倒很像烤鸡…”

赛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让他安静点:“他们在说话了,能看出说的是什么吗?”

“…我没学过读唇语,赛罗酱。”

“我也没,先猜一猜,”赛罗目不转睛地盯着办公室里凑在一起的四个人,“他说:…安全…信号…消失…狄拉…”

“狄拉是什么东西…我看到他说的好像是什么什么海,是指我们这儿的海吗?”

赛罗没有说话,他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像有只数万吨的拳头往他脑袋上招呼,他知道那个词并不常见,虽然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但赛罗有一种直觉:办公室里、他们说的就是那个词。

他还记得盛夏的末尾,灿烂的烟花在海岸边砰然响起。

“你以前…生活在海底吗,海里究竟是什么样的,那里有你的家人吗?”

“按照人类的说法,我的故乡不是眼前的这片海。”迪迦望着他,摇了摇头,“最接近的名字,大概是狄拉克之海。”

 

 

(34)

 

“我先给你提个醒,你做个心理准备——待会你可能会见到几个非常特别的人物,听到一些非常特别的话,”爱迪老师带着镜子骑士穿过教室旁的回廊,往相对安静的办公室里走去,“你不要害怕。记住一点,无论待会儿他们说了什么,我以人格担保,办公室里的人都是可以信赖的。”

镜子骑士默默地跟在爱迪老师身后半步的地方,他好像知道应该准备什么,又好像感到十分迷茫。

他们穿过走廊,路过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同学,来到相对安静的教师办公室,爱迪老师让他先去,自己则跟在后面谨慎地关上门、拉起窗帘。镜子骑士抬头,看见房间里已经站了两个身材异常魁梧、全身覆盖着金属铠甲的“人”,他几乎瞬间意识到这两位并非人类,而是某种和人类相似的生命体。

“我是詹伯特,”其中看起来相对成熟的那一位率先开口,他伸出手,客气又疏离地和镜子骑士握了握,又介绍他身旁的另一位,“这是我的弟弟,詹奈,我们是艾丝美拉达星的王室防卫机器人。你大概从没听过这颗行星的名字,不过这也无关紧要。我和詹奈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公主的命令,报答公主曾经在地球得到帮助的恩情,共同守护这颗星球,虽然它已经笼罩在不可逆转的灾厄之中,无论是谁都…”

爱迪老师把拳头抵在下颌上,轻轻咳嗽了两声,用眼神示意詹伯特先说镜子骑士的事。

詹伯特这才把目光挪到镜子骑士的身上,说是目光,其实是两个倒三角形如同指示灯似的东西,镜子骑士猜想他似乎是机械生命体:“说到你,镜子之星留在地球的后代。”

“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个口信,”詹奈自然地接口道,“你并非这颗星球的原住民,即使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也无法像人类一样获得维持活动的关键的‘能量’,说到底,你没有人类的‘灵魂’,不可以在这颗星球上长久地停留。而且,根据艾丝美拉达星上所有智慧机械生命体组成的超级光脑、经过数亿次重复计算后的结果,这颗星球将无法从灭顶的灾厄中幸存,如果你留在这里,死亡就是你注定的命运。你父亲的家族一直是艾丝美拉达王室的忠诚的守护者,公主希望能把这个消息带给你。”

詹伯特接着说出了来自遥远行星的建议:“为了你本人的安全,你必须尽快离开地球、去往镜子之星。”

镜子骑士沉默着,似乎有所预料,但仍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爱迪老师显然被另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我听说过艾丝美拉达星所有机械生命体组成的超级光脑,光脑重复数亿次的运算后,结果仍然是地球的毁灭?这个结果准确吗?”

“我们十分敬佩M78组织中所有成员为拯救这颗行星所付出的努力,但结果是不可能出错的。”詹奈平淡地道,似乎有点不屑、又似乎有些不耐烦,“在整个组织宇宙中你恐怕找不到比我们更优秀的运算设备。集结了所有机械生命体运算能力的光脑,是艾斯美拉达星除了矿石以外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几乎可以通过运算解决一切问题,获得一切想要的答案。要知道,邪神的强大远远超越了维度的限制,我们所处的宇宙不过是它手中的玩物,或是纸上的涂鸦,只要它乐意,它就能成为宇宙的命运或者万物运行的法则。怪只能怪人类特殊的‘灵魂’,不断向邪神发出信号,就像雏鸟的叫声吸引毒蛇。”

詹伯特伸出胳膊,做了一个似乎在拉住詹奈的动作:“光脑虽然拥有强大的运算能力,但毕竟不可能真的预言未来。即使数亿次的运算结果都是行星毁灭,但只要计算仍在进行,就无法确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是否会出现不同的结果。那么,也许存在数亿分之一的概率,这颗星球能够在灾厄中幸存。”

“数亿分之一…”爱迪自言自语似的重复道。

“这只是理论中的存在,”詹奈继续补充,“根据光脑的运算结果,邪神复苏后,将从这颗星球开始,蚕食毁灭整个宇宙,所有文明的消亡都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止。然而,公主非常赞同M78组织的理念,认为必要战斗到最后…”

一段数据流从詹伯特和詹奈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他们都像是双双被切断了能源似的呆呆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泛着金属光泽的五官上,甚至隐约出现了可以称之为震惊的神情。

“就在刚才,不同的运算结果出现了,”詹伯特解释道,“如果银色巨人再度现身,或许能像三千万年前那样、把邪神驱逐到这颗星球的海底最深处封印起来。”

詹奈接着道:“可银色巨人已经消失了三千万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文明幸存的概率依然只有数亿分之一。”

沉默许久的镜子骑士忽然开口问道:“银色巨人是什么?”

爱迪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邪神是一种强大到超越维度的存在一样,传说中,银色巨人也不同于任何生命体,他是来自猎户座的一道光,生活在类似狄拉克之海的虚无空间中,曾经在三千万年前封印了邪神。”

詹奈对他提到的名词感到好奇:“狄拉克之海?”

爱迪耸了耸肩:“是人类科学家对宇宙构成的一种假设,假设存在由不可观测的粒子组成的狄拉克之海,可观测的物质世界就像倒影般漂浮在狄拉克之海的表面上。”

“狄拉克之海…这就是地球的人类对银色巨人的想法…”

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的钢铁巨人摸了摸下巴,眼睛位置的信号灯上似乎饶有兴味地闪过许许多多的数据流。他们又客套地说了一些话,告别后钢铁兄弟从窗户飞走了,他们飞行速度极快,简直像一道翡翠色的闪光,镜子骑士立刻就明白了之前出现在电视上的被许多市民目睹的“流星”究竟是什么。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爱迪老师把双手放在镜子骑士的肩上,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鼓励他,“差不多可以准备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出发了。”

镜子骑士后背一僵:“…出发?去哪里?”

“回到镜子之星,”爱迪像是叹息似的道,“那里会安全许多,你也知道,地球正陷入危险的境地,这里并不是你的故乡,你不该呆在这里、面对这个年纪不该面对的危险。”

“可是我的同学和朋友们,他们中也有和普通人不同的…”

“你想问的是赛罗吧,”爱迪狡黠的一笑,又有几分感慨,“他和你不一样,他拥有和人类相似的、特殊的‘灵魂’,如果离开了这颗星球,反而会更加危险。”

镜子骑士抿着嘴唇,神色有点复杂:“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你要离开去往镜子之星的事吗?我已经向她解释过了,”爱迪老师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让自己的视线和镜子骑士平齐,“人的一生中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选择和告别,有些事,必须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镜子骑士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很晚了,赛罗和红莲骑士等他到放学,也没见伙伴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甚至堂而皇之地旷了几节课。另外两个原先有些羡慕,又渐渐地不安起来,担心他家出了什么大事,要被爱迪老师按着谈心这么久,放学后更是直接被老师护送着一道回家。赛罗和红莲火焰大多数时候都是那种在走廊罚站的问题同学,不好意思贸然跟上去。赛罗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镜子骑士,他恍恍惚惚、梦游似的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家里竟然黑灯瞎火、空无一猫。黄豆粉粘糕平时呆着的小窝和猫爬架上空空荡荡,他在屋里转了两圈,也没找到迪迦,年轻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他紧张得收不住力,明知道没有谁藏在下面,手一抖还是掀翻了茶几,一张便签纸被风吹地飘起来,赛罗连蹦带跳地扑过去看,发现是迪迦留下的字条。

人鱼的字迹比土生土长的高中生房东来得更加规矩秀丽,告知了黄豆粉粘糕忽然拉肚子的病情、迪迦此刻正带着猫呆在宠物医院,还注明了地址,嘱咐赛罗回家看到字条之后尽快带着钱包过来。

赛罗挠了挠头,有点意外迪迦竟然懂得这么多,知道小猫拉肚子要看医生,甚至知道宠物医院在哪;他自己在这座海滨小镇上转悠了十多年,在决心领养黄豆粉粘糕之前,他注意的大多是哪家的零食好吃、哪里的电动好玩儿,还从没关注过宠物医院的位置地点。

根据迪迦留的字条,赛罗很快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宠物医院,黄豆粉粘糕好像已经做完了检查,缩成又小又软的一团埋在迪迦的胳膊里安安稳稳地睡着,只留一条毛茸茸的细尾巴半落不落地搭在迪迦的胳膊上。医院的小喇叭播放着提示他们缴费的电子女声,而迪迦抱着猫,手里捏着缴费单,在长椅上正襟危坐,赛罗觉得他看上去有点像正在警惕危险的花栗鼠,于是打了声招呼就接过医药单去缴费。医生给黄豆粉粘糕开了点药,安慰他们不必紧张,小家伙送来得很及时,底子又不错,乖乖吃药养几天就能好。

离开医院后,赛罗本想在街上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去,可迪迦看上去有点疲倦了,眼睛半阖不阖,说话轻声细语;于是赛罗抱上猫咪,先把迪迦送回家里,小猫在检查的时候好像吃过安眠药,睡得很死,从迪迦的怀抱里被挪到赛罗的胳膊上也没有一点动静,毛茸茸的小胸脯均匀地起伏,呼吸缓慢而悠长。

赛罗望望窝里安静睡着的小猫,又看看浴缸里侧着身闭眼休息的迪迦,觉得自己好像抓出了什么苗头,却又理不出一条可以言说的线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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