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吟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赛迪】暑期打工救了不需要救助的对象该怎么办(47,48)

(47)

银白的光,像锋锐的剑刃落入漆黑的水面,冒着寒气的冰凌不断向下延伸,硬是在漆黑的水槽上冻出了一小片立足之地。红莲火焰望着迪迦手中的白光,光芒像水一样一点一滴从他的指缝中落下,迪迦的目光平静又深远,那双浅色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柔的白光,这份让水面冻结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超出常理。红莲火焰站在冰面上,一手扛着半死不活的镜子骑士,目瞪口呆地望着迪迦,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红莲火焰犹豫着,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展开话题,“我见过镜子骑士使用他那种特别的力量,好像会对使用者本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你没问题吗?”

“我没事,”迪迦却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镜子骑士的脸上,不知怎么的,就连红莲火焰拖着他的胳膊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安定的暖意,“他给予了我你们的联系和纽带,这光芒的力量很强。”

红莲火焰努力回忆着曾经赛罗说过的话:“这难道就是赛罗以前说过的…你需要的光?”

迪迦点了点头。

“赛罗他应该还在水下,你有办法救救他吗?”

迪迦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困惑,微微皱起眉头。

荧荧的白光从他的掌心不断落下,如同摩西分海将波纹翻涌的漆黑水池从中破开,水流涌动着,在两侧结成冰凌,水池底部一点一点展露,直到水池边缘的排水口出现在他们眼前,池底空无一人。

“赛罗不在这里,”迪迦沉吟片刻,“我感受不到他的‘光’。”

“对了,”红莲火焰想起了什么似的,右手握拳在左手上猛地一拍,却因为扛着镜子骑士显得有点滑稽,“赛罗酱潜水之前有交代过,‘只要顺着这条路线,去找到释放黑雾的家伙,触碰他,解开他的心结,这一切基本就能够解决了’,他当时应该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这样,”迪迦点了点头,“那么,此刻他确实不在这个空间里了。”

几乎等不及他说完,红莲火焰便迫切地追问:“我们能去到他身边吗?”

“除了赛罗,我们之中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拥有像他那样触碰恶梦进入记忆时空的能力,”迪迦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也并非是全无办法,我或许可以通过追溯你们之间光的纽带找到他。但就像他所说,他或许正身处某人的记忆空间之中…”

迪迦的双眼在红莲火焰属于人类的年轻又蓬勃的面孔上仔细打量,又望着镜子骑士十分憔悴而无力的脸。

“以你们的状态,不要同行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尤其是你,镜子之星…”

“抱歉…”镜子骑士挣扎着从红莲火焰的胳膊上抬起头来,勉强一笑,“虽然我早知道您不是普通人,还请您…暂且保守我的秘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请您送我到赛罗身边。”

“你瞎说什么,”红莲火焰不可能没听见迪迦的话,但他坦率地就像什么也没听到,又拍拍镜子骑士的胳膊,“你都这样了,呆在这儿好好休息就行了。迪迦先生,不要听他胡说,把我送到赛罗酱身边去吧,我和他从小时候起就是学校里的不良少年的头儿,拳脚功夫无人能出其右的那种。”

迪迦却摇了摇头:“我认为赛罗也许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去他身边,他曾经告诉我‘分离是为了彼此更好的生活’。”

“他这么说,你就相信啦?”红莲火焰瞪大了眼睛,“喂喂…迪迦先生,你可不要被那小子骗了,那小子明明最害怕寂寞,偏偏又最喜欢逞强。你都说了光的纽带…纽带本身,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在分开之后能找到彼此才存在的吗?”

迪迦看起来十分惊讶,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纽带是为了…?”

“是为了分开之后再度重逢,”红莲火焰十分笃定,镜子骑士挂在他胳膊上轻轻扭动了一下,似乎下意识要说什么反驳的话,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我和赛罗酱的相遇一定是有意义的,和镜子骑士、和迪迦先生你的相遇也一样,光的纽带不就是为了记录这个而存在的吗?如果只是像海上的一阵风,掠过脑袋就消失,分离后就彻底断开联络,还需要这条纽带干什么,它一定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需要的时候找到彼此才存在的。”

“你说是吧,镜子骑士,”红莲火焰拍了拍镜子骑士的肩膀,向他挤挤眼,“我认为现在就是赛罗酱需要我们的时候,迪迦先生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镜子骑士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甚至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靠红莲火焰的搀扶就站了起来。

迪迦似乎还有犹豫,但态度软化了许多,他安静地望着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专注的模样似乎正在仔细地感受和体验他们身上的光。

荧荧的白光从漆黑的水面上消融,像流星般散作无数光点,重新汇聚在迪迦的手心里,只留下他们立足的小小冰面。闪着白色柔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的眉心,一道金色的光芒汇入他手心的白光之中,逐渐汇聚成一团不断旋转的螺旋,螺旋向四周拉伸,似乎形成了可供人类大小的生物经过的通道。

迪迦原本就接收了镜子骑士的愿望,毫不迟疑地走向螺旋的中心,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

一阵强烈的眩晕骤然涌入脑袋,红莲火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好像被从天而降的无数碎石砸中,看身边的镜子骑士都有好几个重影,镜子骑士同样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似乎正在经历和他相似的眩晕,他们摇摇晃晃相互搀扶着,直到一双冰凉的手各自捏了捏他们左手和右手的手心,两人才像是被人用冷水泼醒了一般,打了个激灵、迅速清醒过来。

他们正身处一件屋子的玄关处,屋子看起来很宽敞,装饰也非常精致,只是客厅窗户的正中孤零零地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红叉——如果窗户是一块画布,这个红叉几乎把画布占得满满当当。看窗外夕阳的颜色,似乎正是傍晚,红莲火焰警惕地靠近,伸出手碰了碰,发现一个无形的屏障挡在了窗前,红色的叉正依附在透明屏障之上。

“意思是…我们出不去,活动范围只有这件屋子?”红莲火焰望向似乎唯一有经验的迪迦,迪迦点了点头,于是他立刻扯起嗓子开始喊,“小赛罗,你在哪?”

“别喊了,”镜子骑士扯住他的胳膊,“好像有人过来了。”

一个男孩呼地一声打开他们身后的门,越过玄关处的三个人,甩掉小皮鞋,啪嗒啪嗒地跑进屋子里。

“他看不到我们。”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迪迦平淡地解说道。

“看这屋子的布局,有点眼熟…”镜子骑士四下打量了一番,“如果我没猜错,这好像是我家租住的那栋房子十几年前的布局。”

“所以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家伙…?”红莲火焰顺着他的思路推理,“就应该是这户人家的孩子,你那位房东太太的儿子,钱汤那个奇奇怪怪的老板?”

“我想是的。”

“所以赛罗在哪儿?”红莲又转向迪迦,“迪迦先生有感觉到什么吗?”

迪迦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有或者没有,只是提议:“我们要不要去各个房间里找找?”

“我觉得迪迦先生说得有道理,”镜子骑士点点头,“不过安全起见,我们不要分开行动比较好?”

三人离开玄关,穿过客厅,经过阳台时听见外边有人正在说话,红莲探头往外看,虽然没有赛罗的踪影,但刚才哒哒哒跑出来的那个男孩儿正光着脚,抱着阳台上正在清理瓷砖污垢的中年男人的大腿。

“爸爸,明天学校春游,我想要一万日元。”他抱着男人的大腿,像只小狗似的扭动身体,显然正在卖力撒娇。

“学校春游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男人屈起食指,敲了敲男孩的额头,“臭小子,你不知道我挣钱的辛苦,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万块对我们家也不算太多,小孩子手里可以宽裕些的,”一个中年妇人从厨房里走过来,亲昵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你想带就带着吧。”

“你别总这么宠他,”男人挺直腰板,看脸色似乎有点生气了,“他上次摸底考试,差点又要倒数了。”

“倒数又有什么关系,”妇人温柔地笑着,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爱,“男孩子本来就懂事晚嘛,再说他也不用读个多好的学校,继承家里的钱汤,不就能平安快乐地度过一辈子吗?”

男孩从妇人那里接过纸币,大喊着“万岁!”高高兴兴地跑出门去了。

“这位…是那个钱汤老板的父亲吧,”红莲火焰探究地打量着男人的脸,“镜子骑士,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从我和妈妈搬过来之后,一次也没见过他。”两位高中生彼此对视了一眼,“嗯…严格来说,我在老太太家里见过他的照片。”

红莲火焰叹息了一声“通俗地说,也就是遗照吧。”

迪迦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沉默着领着两个年轻人在各个房间里转了转,然而每个房间里都没有赛罗的影子。

“妈妈,我想买这个游戏机…”

窗外的夕阳逐渐消失,女主人正在灯下叠衣服,男孩偷偷摸摸地从房间里钻出来,小手里拿着一本花里胡哨的杂志,女人皱了皱眉头,却仍然宠溺地戳了戳男孩的额头,“原来的那个被你玩坏了吗?”

“还没有,但是这个是新款的,里面有好多我以前没玩过的游戏。”男孩小声说着,好像生怕被什么人听见,昏暗地灯光下,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像一只充满希冀的小狗,“不用麻烦你陪我去,只需要要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就行!”

他昂起头,骄傲的样子显然讨了母亲的欢喜,一再妥协似乎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不能总是这样溺爱他…”灯光下,三人站在矮桌边,听见这个家的男主人在和母亲严肃郑重的谈话,“他本来成绩就不好,再这样下去,长大了得干什么才好?”

“可是那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小时候高烧差点就没命了…何必要那么拼命,平安长大不就好了嘛。”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儿子活泼地撒娇,向她讨零花钱的样子。

做父亲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但他似乎被说服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三口之家偶尔一起吃晚饭,但大多数时候男人都忙于生意,回家常常是深夜,对男孩额更加严厉,而母亲永远慈祥温柔。饭后男孩哭闹着央求,得以用新买的游戏机玩了一会儿游戏,直到这里,他们好像都和普通的家庭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某一天,漆黑的夜幕逐渐降落,玄关旁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妇人失魂落魄、在玄关处踉跄着弯腰换鞋,却忽然抱着身旁懵懂又无助的男孩嚎啕大哭起来。

待窗外的太阳再度升起时,妇人和男孩的袖口处都别上了一段黑纱。

失去了丈夫和女人和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组装成残破的家庭,再也不复曾经三口之家的殷实和快乐。

红莲火焰小声道:“他会不会是因此大受打击,之后就长成了我们见到的那个怪模怪样的老板?”

“我觉得不会,”镜子骑士果断摇头,“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都这么多年了,你以前觉得他家钱汤奇怪吗?”

“没什么印象。”

“这说明变化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

“虽然经历了亲人离世,此时他的心还没有明显的裂痕,”迪迦也赞同镜子骑士的说法,“如果只是这样,他不该变成受困于恶梦的人。”

 

 

(48)

他们困囿于小小的室内,哪儿也去不了,恶梦主人关于过去的回忆仍在持续上演。

家里少了一个人,女主人的工作肉眼可见的繁重起来,常常一早就出门,深夜才回来,男孩每天起来的时候家里总是空无一人,他拿着妈妈准备好的盒饭和零钱,独自上学。虽然没有了父亲,他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巨大的变化,但某天傍晚时,向来晚归的母亲忽然早早回家了,她拿着一沓账单算了又算,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在榻榻米上,迷茫地望向窗外的夕阳。

不久后,放学回家的儿子欢呼一声扑进妈妈怀抱里,母亲勉强地笑着,像往常那样替他摘下书包、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男孩充满希冀地抬起头,“明天学校要春游…我想带一万日元,好不好嘛?”

“…抱歉,宝贝,我们只带便当,好吗?”她努力地深呼吸,声音微微哽咽,“待会儿和妈妈一起,把二楼收拾一下,我们要把上面的房间租出去。”

男孩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像是无法听懂她的话似的。

母亲只是抚摸他的脑袋,哽咽道歉。男孩沉默着点点头,抱着书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夕阳落下,夜晚来临,他们随着一阵眩晕感,降落到海滩边一条熟悉的马路上。

“这不是我和赛罗酱以前经常打电动的地方吗,”红莲火焰惊呼,“原来这家店十多年前就有了。”

房东太太家的男孩局促地站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低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说话不算话,”男孩面前的其他几个小孩狠狠地做着鬼脸,“明明说了要请我们打电动的,骗人是小狗,你就是小狗。”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们才不跟小狗一起玩”,另外几个孩子应和着、嬉闹着跑远了,留下孤单的男孩呆呆地站在夕阳下。

“他的爸爸因为车祸去世了,”讲台上西装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沉痛的神情,“同学们应该对他更加宽容、互相帮助,而不是欺负他。”

男孩不安地呆在凳子上小幅度的挪动着,好像希望有一道光线能突然从宇宙中射来,透过窗户落到他的身上,把他变得很小很小,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他、都注意不到他。

父亲严肃训斥的模样似乎还近在眼前,男孩从小就对父亲并不服气,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忙于工作、很少顾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男孩协助着母亲,两个人操持的缘故,小时候他挨骂总是低着头不吭声,或者是大声哭闹吸引母亲的注意,然而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了,父亲曾经训斥过他的话,也许是对的。不管他承认与否,当他失去了“家里有钱”的标签之后,他一塌糊涂的成绩、他不算讨人喜欢的处事技巧,一个接一个,似乎忽然就变得显眼了。

他站在高中放榜的名单前,沉默地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能进入高中学习。母亲依然笑着,说没关系、继承家里的钱汤,好好做生意,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可其他同学如芒在背的眼神让他整夜辗转反侧,不管承认与否,他也发现母亲老了,并不是他只要躺下撒娇,就能满足他一切需求的超人,越来越多的皱纹浮现在曾经慈祥的女人脸上,熬夜让她视力下降得厉害,双眼都像金鱼似的突起,瘦削的手掌不再柔软,粗糙得像是揉皱的砂纸。

他试过出去工作,快餐店、面包铺、公司职员、等等等等,可他的能力实在算不上出色,童年的骄纵让他实在落下同龄人太多了,面前老板客套却冷淡的神情,他点了点头,抱着公文包灰溜溜回到家里,懊恼的手指在即将伸向课本之前又收了回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拿起了柜子里那个旧的游戏机。

“如果早点好好学习,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吧。”镜子骑士站在一边冷冷评价道。

“那个…我和赛罗只是抄抄作业而已,应该也没有那么恶劣吧…”红莲火焰勉强地反驳着,他悄无声息地咽了口唾沫,仿佛一个刚被被杀鸡儆猴的倒霉蛋,恍惚间看到平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迪迦,立刻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凑了上去,“迪迦先生,据说赛罗酱和你聊天后成绩有了极大的提升,你难道是有什么迅速提高成绩的办法吗,请一定告诉我啊!”

迪迦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不能说。”

“怎么这样…”红莲火焰哀嚎着,“难道就像之前你们说的‘规则’一样不能说?”

“对,”迪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时让人无法分辨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正在开玩笑,“这是比‘规则’更加不能说的秘密。”

镜子骑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浮现出一种堪称大快人心的揶揄。

“差不多了吧,”红莲火焰努力转移话题,“我看他的往事好像快讲完了,我们是不是就快见到赛罗了?”

平庸的男孩逐渐长成了平庸的大人,他的容貌其实和父亲有七分相似,能力却是天壤之别。

他走在街道上,身旁跟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儿,女孩走两步踢一下路边的石子,视线从海边飘到山上,又从山上飘进海边。

她显然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那个…”犹豫再三,她轻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西装袖口,“我们还是分开吧?”

男人睁大了双眼,仿佛难以置信似的瞪着她。

“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女孩垂着头,难堪得脸颊和耳朵都红了,像一只烧开的水壶在秋风中呜呜冒着气,但她似乎已经铁了心,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我小时候在杂志上看过令尊的访谈,实在是个很优秀的商人,我对令尊非常敬佩,就想着他的儿子一定也是这样果断、勇敢又有魄力的人,但你的样子…和我的想象实在不同,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女孩说完,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又连着说了好多句“抱歉”,逃似的转头跑远了。

“所以这就是让他困在恶梦里的原因…?”镜子骑士望着男人僵硬的背影,“这么一想,我好像听过房东太太提起这事,说他失恋了、性情大变什么的。”

“…所以赛罗酱还能给这种人解开心结?”红莲火焰满脸都写着不信,“他谈过恋爱吗,就给人家做爱情咨询?”

镜子骑士清了清嗓:“咳…所以这可能正是赛罗需要我们的时候。”

说着,他们就要跟在男人身后,在马路场景的四周寻找起赛罗,可迪迦的手臂忽然拦在了他们身前,人鱼只是静静地站着,两个高中生却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股冷气,那伸出个胳膊毫无疑问代表了保护的意味,可对面这样一个落魄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可危险的呢?

场景再次变化,天旋地转后他们在平地上站稳,镜子骑士被这一阵传送弄得头晕目眩,抓着红莲火焰的胳膊缓了好半天才站直,但即使在神智恍惚中,他依然感受到迪迦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他的手臂依然没有放下,像一个随时准备守卫老人和妇孺的战士。

他们站在半山腰的神社上,郁郁葱葱的草木掩映着深林中朱漆的神社,灼热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只留下一些小小的、不规则的光斑,山上的野菊花安静地绽放着,看季节是夏末到秋天的间隙,似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可这片山林出奇地安静,没有鸟儿啁啾,甚至听不到一丝虫鸣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像一阵吹响风铃的微风,抓住镜子骑士胸膛里那颗本来也不甚安分的心脏,警告似的轻轻抓挠着。

镜子骑士攥紧了拳头,没有出声,穿西装的男人从半山腰上顺着石阶连滚带爬地爬上神社,不知何时,那里竟然站着一位神官,神官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微微垂下,像个已死之人硬是被支架撑起,他的目光平视前方,显然没有看这个匍匐到他脚边的男人,而是望向山下的海,望向深海的某处,无言而专注地凝视着那里。

“我…我失败了…”男人泣不成声,“她还是跟我分手了,我明明许愿了,也按照您的要求带来的小孩,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为什么…”

神官垂下头,眼神麻木又呆滞地望着他:“力量…还不够。”

“难道还要我再弄未成年的小孩子来吗?不…警察一定盯上这件事了,我再出手,一定会被抓住的。”

“力量…还不够。”

神官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回答任何一个新鲜的词,他始终面无表情,像一具根据设计运行的机器。

“我…我不能再…我不行…”男人崩溃似的抱着神官的腿,嚎啕大哭起来,神官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喃喃地重复着那几个字。

“这人疯了吧…”红莲火焰想要走过去,想凑近看看那男人,看他究竟是不是突然变成了什么无法理解理解的生物,“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在和神官进行某种交易?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的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镜子骑士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看来,之前让附近小孩子失踪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了,但还是要先找到赛罗…”

迪迦没有说话,甚至一动不动,他只是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努力忍受某种不适。

“迪迦先生…你没事吧?”镜子骑士首先发现他的异常,想要招呼红莲火焰一起照顾迪迦的时候,伏在神官脚边的男人忽然暴起,像一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嘭”一声炸开,他举起胳膊,重重地给对方面门一拳,拳头撞上肉体发出沉闷地钝响,神官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就像一只被击倒的人偶,直挺挺向后倒去。

“我恨你…”男人扑上去,骑在他身上,揪紧神官的前襟,他磨着牙,声音又闷又哑,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没有当场掐死对方,但是雨点般的密集拳头一下一下,仿佛发泄般招呼到倒地的那人的脸上。

红莲火焰惊呼:“他不会是在这里杀人了吧?”

镜子骑士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那张拳头之下坑坑洼洼,血水横流的脸。

在那张被揍得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随着越来越多的拳头和男人近乎崩溃的哭号,他的笑意越来越深。

仿佛是一种发自本能的不适,镜子骑士的眩晕感更强烈了,他想借助红莲的肩膀稳住自己,却发现红莲和他一样满脸不舒服的表情。迪迦的胸膛起伏得最厉害,倒不是说比起镜子骑士,他看上去甚至更像三人中最虚弱的那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我们恐怕不能继续了…”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迪迦正在努力维持气息的平稳,他低声说,“或者,能再给我一些‘光’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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