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吟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赛迪】暑期打工救了不需要救助的对象该怎么办(38)

(38)

镜子骑士对着台灯白晃晃的光晕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天之后,红莲火焰和赛罗忽然变得格外省心,不像以往跟在他屁股后面、巴巴地等着抄他的作业本,他摇摇头、忍不住思考起来,会不会等他回到镜子之星之后,这两个问题儿童因为没有作业抄、不得不好好学习之类的。想象中的爱迪老师拿着他们俩的试卷,落下欣慰又感动地泪水,镜子骑士被自己逗得忍俊不禁,把作业本扔到一边,心想怎么可能。

今天,镜子骑士依然在说话不怎么好听的房东太太家里吃了晚饭,又听她说了半天她英俊可靠的儿子。镜子骑士的母亲十分坚强,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在有限的时间里时刻呆在儿子身边,她依然照常工作,就像镜子骑士依然照常上学,仿佛他即将去往的地方最远最远也远不过飞机环游地球。

而事实上,镜子之星和地球的间距,以光年为单位都显得不够用。镜子骑士也从詹伯特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宇宙中不同文明的常识,以地球目前的发展阶段而言,恒星级通讯和物质传输仍属于不可触及的禁地,为了避免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后续效应,镜子骑士不能对地球文明泄露任何信息,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一旦他离开,想要再次寻访赛罗和红莲火焰,便只能通过自己脑海里对于往事的回忆。

这样的现实令人无法不感伤,在行星级别的距离之间,他们的联系显得如此脆弱、微小而且渺茫。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垮着脸、话也变少了,房东太太晚饭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往他碗里拨了一个煎蛋。

老太太皱着眉毛和鼻子,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不快,却又有种微妙的、无法言明的感伤:“你也谈女朋友了?失恋了?”

镜子骑士一愣,低头咬了一口煎蛋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她稍微高兴了一点,依然念念叨叨的,“我儿子最近也和他的女友分手,脾气大得很,一回家就摔东西,把他老爸的画像摔坏了,还非要把他一直运作的钱汤卖掉出去工作…我说什么都不肯听…”

说到这里老太太似乎冒出了点哭腔,镜子骑士忙不迭给她递纸巾。

“世事无常嘛…”镜子骑士在心里咀嚼了两遍老太太的台词,似乎隐隐察觉了她深爱的儿子对她的无情态度,他感到一种微妙的悲凉,谨慎地恭维了一句,“您的孩子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重感情有什么用,”老太太嗤之以鼻,少有地抱怨了一句“他重的是什么感情,是和不知道哪儿来的外人的感情,对他的亲生母亲反而爱答不理的。”

镜子骑士不知道怎么继续搭话,于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出乎预料的是,镜子骑士的奇怪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赛罗就像在路上摔了一跤忽然开窍了似的,在考试中前所未有地拿到了高分——甚至用了一种完全无需证明自己诚实的方式。

“赛罗同学…”课后的办公室里,数学老师把长发撩到耳后,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你的思路很好,但是对于高中生来说,偏导数微积分并不是解决这种问题的常用方式…”

体育课上红莲火焰大喊着叛徒,扑过来用胳膊夹住赛罗的脖子。

“你小子怎么回事,”他恶声恶气道,运动后高热的体温让被夹住的赛罗连声喊着“住手”、“好烫”之类的词,“难道是背着我们偷偷参加了补习班?”

“怎么可能,我是什么性格你们还不知道吗?”赛罗使了点力气,堪堪从红莲火焰的胳膊里脱身,“怎么说呢,有点像是本能或者直觉之类的,就像你原本会骑自行车,很久不骑之后忘记了,但某个瞬间,又回忆起了骑自行车的感觉…”

红莲火焰用一种完全不信的眼神打量他:“微积分那种东西能和骑自行车这么简单的事类比吗?”

“人人生而不同,”镜子骑士耸了耸肩,稳妥地出来打圆场,“对你们而言轻而易举的马拉松,对我来说也和地狱差不多…”

“其实还是…怎么说…存在那种忽然明白的契机?”赛罗摸着下巴,努力思索着,“有一天夜里我和迪迦在天台上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之后不知怎么就渐渐明白起来,好像拨开浓雾看到太阳从山的那一头升起来一样。”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迪迦看上去就像那种知晓了无数智慧的高人,像是爱迪老师以前说过的——外星高级智慧生物诺毛?”红莲火焰郑重地点点头,“我也想和他谈谈,然后忽然明白考试的题目怎么做,迪迦老师的时间需要预约吗?”

“喂喂,你差不多一点,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专门来当老师的,”赛罗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不过周三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见面,你可以…试试?”

赛罗望着红莲火焰,露出做作的邪魅绢狂的笑,细看还有些玩笑意味的嘲讽,就差把“你跟他聊天也不会变得擅长考试”写在脸上。

“严格来说,赛罗也不算一步登天忽然变成考试能手,”镜子骑士清了清嗓,“我课前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说赛罗的历史又不及格,老师好像在给雷欧先生打电话。”

赛罗被镜子骑士的小道消息吓得不轻,提心吊胆一下午,晚上给迪迦换水的时候差点把花洒滋到人鱼脸上,还没等他道歉,家门已经被雷欧敲响了,赛罗忙不迭出去接驾,并嘱咐迪迦先锁上浴室门。

雷欧作为赛罗的法定监护人,自然而然留着赛罗小公寓的钥匙,敲门只是用来表示对赛罗独立人格的尊重。下了班的警察一进门,黄豆粉粘糕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趴在他脚背上轻轻地“喵”了一声,雷欧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又打量了赛罗一眼。

“只有你在?”

“迪迦在浴室呢。”

雷欧点了点头,没有深究,这让赛罗多少松了口气,但雷欧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让少年知道接下来是重头戏。也许是因为电压不稳,客厅的灯时明时暗地闪烁了数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赛罗似乎在光线暗淡之时,从雷欧的眼瞳中看到了金色的光。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男人语调平稳地问他。

“什么,”赛罗愣了愣,“你不是来讨论我历史不及格的事啊?”

“…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不及格?”任劳任怨的监护人的脸上顿时挂上一丝疲惫,“那也是很重要的事,但是以后再说。先告诉我,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啊,”赛罗摸了摸后脑勺,搜肠刮肚地回忆着,“我捡了只猫带回家养,镜子骑士要转学了,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眼前一黑,然后忽然失去意识的情况?”

“…不包括睡觉的话,”他谨慎地回忆着,“从来没有发生过呢。”

“那就好,”雷欧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最近夜里不要出去乱逛。”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赛罗立刻接着问道,“像是上次…你和你的同事遇到我们的时候,发生的那种情况?”

恰逢迪迦肩上挂着毛巾、穿着居家服从浴室里推门出来,湿淋淋的指尖还在往下滴水,看上去真的就像是普普通通洗了个澡出现在客厅里,还抬起浸着水汽的眼睛礼礼貌貌地跟雷欧打了个招呼。他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巧,赛罗几乎瞬间就明白迪迦的意图。好在雷欧好像并不介意,他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坦然地对赛罗和迪迦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之前那些失踪之后、又神秘回来的孩子,你们应该有印象吧?”作为回应,赛罗和迪迦都点了点头,“他们回来之后几乎状态都很虚弱,但医院的常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询问他们的经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自己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说法几乎都是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就像进入了一段漫长的睡眠,期间不断做恶梦,恶梦的内容各不相同,似乎和每个孩子的生活环境和经历有关。”

“但当他们修养到身体状况足够出院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雷欧的视线在赛罗额迪迦之间逡巡,“他们普遍变得比从前更加敏感、多疑、拒绝交流,但成绩提升很快,简直像是忽然之间开窍了一样。”

赛罗像是忽然明白了:“所以,是爱迪老师跟你说了我的事,不是历史老师告状什么的?”

少年的心里其实很清楚,爱迪老师不仅仅是任课老师,和雷欧一样,大人们似乎达成了某种不会明说的默契,比起普通的老师,他会更关注赛罗,甚至会涉及一些一般只有父母会关注孩子的方面。

“这么敏感,的确有点不像以前的你了,赛罗,”雷欧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你最近会做恶梦吗?”

“怎么可能,”赛罗轻松而夸张地耸了耸肩,“虽然还不知道抓走那些孩子的犯人是谁,但我的身手你还不清楚?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地被带走。”

“我当然知道你的能耐,”雷欧闭上眼,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根,“但不要忘了,你还没有成年,在我或者其他成年人看来,你也还是个孩子。”

赛罗显然不太服气,执拗地盯着雷欧,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阵,赛罗举起双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小心一点,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什么问题也没有,不存在已经被抓走又送回来、变成了奇怪的人的情况。”

迪迦也跟着点头,微凉的手掌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比起安抚赛罗,倒更像是在安慰雷欧:“赛罗说得没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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